那是一个商场里面的公用厕所, 隔间内空间不大, 淡黄色的壁板,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散发出的刺目的光线被壁板遮挡掉了一部分,仅有一小部分从最上方的空隙处投了进来。
隔间内的光线有些昏暗, 验孕棒是血白色的, 两道细长的红杠被衬托的无比明显, 陈暖冬背靠壁板, 手在抖,如同筛糠,止不住的颤抖。
内心忐忑又无措,却又有一丝挣脱束缚的痛快。
她需要一个契机去摆脱那根长久以来一直缠在她身上的风筝线,这个孩子就是契机,它能给她带来力量。
深吸了一口气, 陈暖冬抬起了另外一只手,缓缓地覆到了自己的小腹上, 现在她的小腹还很平坦, 手下感觉不到什么,但心里却产生了一股深刻的触动。
这是她的孩子,她自己的孩子。
她不会跟顾望说, 这辈子都不会跟他说,还要让他这辈子都找不到她——陈暖冬在心里发狠, 发誓一定要让顾望后悔, 还要让他后悔一辈子, 因为她还在生他的气, 气他的自卑与背叛。
然而她的行为却不受思想的控制,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操控了,鬼使神差般地拿出了手机。
那串手机号已经印在了她的脑海里,根本不必思索,像是口渴了的时候想喝水一样,她不假思索地就在键盘上点下了那串数字,拨通了他的电话。
等待电话被接通的时候,陈暖冬紧张到无法呼吸,整颗心都在发颤,度秒如年的感觉。
她早就换了手机号,三声等待音过后,他接了电话,如同对待陌生人一样语意客气:“喂,你好。”
是她熟悉的嗓音,顷刻间就勾起了她的无数回忆,紧接着陈暖冬的眼眶就湿了,眼泪止不住的往外冒,她还是想他。
她想要放声大哭,想让他带她走,想跟他在一起,但是又无法跨越心里的那道坎儿,她现在已经认清了现实,他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,就算是重新在一起,之后他们之间还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无法跨越的鸿沟。
孩子的去留问题就是一个近在咫尺的鸿沟,陈暖冬知道,他一定不会让她留下这个孩子,因为他会认为这个孩子会耽误她的前途,就好比他宁可跟她分手也要让她去东辅读书,但是她想要这个孩子,这是她的力量。
电话那边长久没有回应,顾望有些疑惑,又重复了一遍:“喂,你好。”
陈暖冬咬着牙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,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给顾望打电话,但是在知道自己怀孕的那一刻,她就是想听他的声音。
顾望又等了一会儿,对方还是没有说话,他觉得应该是谁的恶作剧,然而就在他即将挂电话的那一刻,忽然意识到了什么,心头猛然一颤,不可思议又万分期待地开口:“暖冬?”
他的嗓音在颤抖,陈暖冬瞬间就忍不住了,一直压抑在喉咙里的哽咽之声被解封了,尽数释放了出来,她开始嚎啕大哭。
“暖冬……暖冬你在哪啊?”顾望的声音也开始哽咽了,感觉有些不真切,像是在做梦,却又害怕梦醒,急切又饱含哀求地开口:“告诉我你在哪好不好,我去找你,我现在就去找你。”
“我不让你来找我,我要让你一辈子都见不到我。”陈暖冬像是个赌气的孩子一样呜咽着发狠,“我要让你后悔,我恨死你了,我恨你们所有人。”
“我后悔了,我已经后悔了。”顾望哭了,他是真的后悔了,他还害怕,怕再也见不到她了,“你在东辅么?我现在就去找你。”
“我不在东辅。”陈暖冬深吸了一口气,带着哭腔,斩钉截铁地说,“你别来找我,你一定找不到我,我要让你一辈子都找不到我,除非我嫁人,到时候我要带着我老公和我们生的孩子一起去找你。”
顾望已经快绝望了,嗓音无比沙哑:“我求你了,告诉我你在哪好不好?我求你了……”
陈暖冬哭着说:“我不会原谅你,这辈子都不会。”说完,她挂断了电话,然后就把手机关机了。
浑身的力气似乎都被这通电话抽空了,她将后背紧紧地抵在卫生间的隔板上,只有这样做才能勉强支撑着身体,躲在隔间里哭了好长时间,她的情绪才慢慢平复,与此同时,一个想法逐渐在她的脑海中清晰了起来。
她要逃走,逃离东辅,逃离她不喜欢的人生,逃到一个没有人可以威胁到她的孩子的地方。
这个想法很疯狂,疯狂到连她自己都害怕,但却又令她难以自持的兴奋和激动,甚至是迫不及待跃跃欲试。
她觉得自己疯了,必须要遏制这个想法。把验孕棒扔进垃圾桶后,她打开了隔间的门,走了出去,快步走到了洗手池前,打开了水笼头,弯下腰用双手接了一捧水狠狠地拍在了脸上。
自来水冰冰凉凉,陈暖冬瞬间冷静了下来,但是她的冷静却不是成功抑制了刚才那个可怕的想法,而是将模糊的想法变成了清晰可行的计划。
首先,她需要钱,这个容易解决,她什么都缺,就是不缺钱;其次,她需要确定,自己要去哪?
问题瞬间就被解决了,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地名自然而然地在她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——安市,顾望出生和成长的地方,她要去那里生孩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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