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时候,在九五一医院的特别医疗部里,气氛仍然是安静的,春天的阳光下,院中的喷泉发出欢乐的声音,潺潺地从假山顶上流淌下来。有蝴蝶在花丛间翩翩飞舞。
英翔的病房里,光线十分柔和,略显黯淡,厚厚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,室内十分安静,除了医疗仪器轻微的嗡嗡声外,什么声音都没有。
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,英翔只是缓慢地恢复了自主呼吸和心跳,却依然昏迷不醒。他的脑电图始终呈现出十分异常的态势,仿如癫痫症患者的脑波。
英奇坐在病床边,看着不成人形的英翔,轻声说:“儿子,你创造了历史……”
他低头看了一眼握在手中的共和国英勇勋章,轻轻叹了口气。
今天上午,韩笠总理郑重地将这枚勋章交给他的时候说:“很遗憾,我们不能举行一个公开的正式的授勋仪式。但是,对于为这次行动做出了重大牺牲的战士,祖国感谢他们,人民感谢他们。”
这次被授予最高荣誉“共和国英勇勋章”的人共有九人,牺牲的那七名特工、黎远望和英翔。其他参加了行动的人员则分别被授予了一等军功章、一级红星勋章等荣誉。
坐了很久,英奇不得不起身离开。他还有很多工作要做。
这时,黎远望从基地里的心理室出来,长长地松了口气。他终于通过了心理评估,可以正式归队,参加下一次行动了。
他们每一次执行了任务后,都必须去接受心理咨询,如果有问题,还要接受心理辅导,必须通过了专业部门做的心理评估,他们才能够归队,继续执行下一次任务。所有人都必须这样做,无一例外。
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见到江离了。他想了想,对着手表说:“阿媚,替我接江离的电话。”
过了一会儿,阿媚娇滴滴地回话了:“黎大哥,江小姐不接你的电话,她说让你去死。”
黎远望一听就乐了:“你对她说,我得先见过她了再死。”
又过了一会儿,阿媚回了话:“黎大哥,江小姐说她没空,等你死了再说。”
黎远望上了车,边往外开边吩咐:“你告诉她,就说我去找她了。”
这次很灵,阿媚很快就说:“黎大哥,电话接通了。”
江离出现在他手表的屏幕上。他按了一下车上的屏幕,将信号转到那里。江离显得很不耐烦:“我说你有完没完?”
黎远望立即答道:“当然没完了。”
“我早就跟你说过了,别跟我玩无故失踪这一套。”江离一副凶巴巴的样子。“我对你只有两个字,滚蛋。”
黎远望看着江离满脸怒容,却越发俏丽。他乐呵呵地说:“何必?何必呢?我这不是看你来了吗?给个机会,让我负荆请罪。”
“少来这套,就算你背着荆条来,我也没功夫抽你。”
“还是这么忙啊?”黎远望一边开着车一边顾左右而言他。“也得注意身体,别累坏了,我可要心疼的。”
“别花言巧语了。”江离仿佛稍稍消了点气。“我一会儿要和枭枭他们去听音乐会,没时间理你。”
“谁的音乐会?哪个歌星呀?”黎远望没话找话,其实那些所谓的当红歌星他一个都不知道。
“俗得要死,一听音乐会就想到歌星。”江离冷嘲热讽。“是费城交响乐团的音乐会,他们只在北京演一场,票挺抢手的。”
“在哪儿演?北京音乐厅?”
“不,国家歌剧院。”
“哦。”黎远望知道是在长安街上的那个离人民大会堂不远的大型歌剧院。“那儿的音响效果可挺棒的。”
“对啊。”江离的气似乎完全消了,反而跟他讨论起歌剧院的音响效果来了。
说了一会儿功放,江离看了看表:“哎呀,好了,我得走了。你别来,我不在家。”
“那你什么时候回家?”
“怎么着也得夜里十二点了吧。”
“行,那我十二点去找你。”
“随你便。”江离边穿外套边往外走,将电话信息转到自己的手表上。
黎远望忽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,赶紧问:“哎,江离,你最近看见过依露逊吗?”
江离的脸色一变:“怎么?你找她?”
“我想帮英翔找找他。”
“你那个朋友?”江离冷哼一声。“你让他去死。”
黎远望叹了口气,心里嘀咕,他离死也不远了。
江离进了电梯,仰着头想了一会儿,问他:“英翔干吗自己不找她?”
“他……又病了。”
江离不屑地又哼了一声:“嘿,他倒真是多愁多病的身。”
黎远望有些无奈,只好干笑了两声:“唉,你以为谁都像你老公这样是国防身体?”
江离大怒:“你皮痒了吧?你说你是谁的老公呢?”
“好好好,算我说错了,是未来的,好了吧?”
“哼,恬不知耻。”
“不知耻才能勇往直前嘛。”黎远望嘻皮笑脸地说。
江离终于忍俊不禁:“你这个人,虽然弱智,倒也有些歪理。”
黎远望呵呵地笑了一会儿,才认真地问她:“不过,我是说真的,你最近看见过依露逊没有?”
“没有。”
“真的?”
“她早不在北京了。她是春节的时候走的,到现在都没消息。”
“你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吗?”
“不知道。她上个月给我发来了最后一篇稿子,就再也没有消息了。邮件上说是马上要到没有现代化的地方,荒凉的原野,不会再上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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